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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 百家乐赌局

所属书籍: 老板不见了

林子昂跟在杜铁林身边,尽心尽力地完成着自己的本职工作。有的饭局和会议,林子昂不需要参加,但需要在外面等候杜铁林,以便随时接应。通常情况下,司机王哥会在车里或车库附近等候,林子昂则在会场外等候,也可以就近走走逛逛,只要估算好时间,别耽误事就行。碰上去政府机关开会或拜访领导,林子昂则要早早地做好准备,这同一般的商务活动还有些不一样。

中秋节过后没几天,AMY姐告诉林子昂,杜铁林要在去美国休假之前,去张局办公室拜访一趟,具体时间得跟黄秘书再碰一下,看领导何时有空。这事,杜铁林关照,让林子昂联络。于是,林子昂习惯性地翻开手机通信录,找到黄秘书的电话,打了过去。但对方手机关机,连打了好几次,都是如此。正纳闷中,突然意识到,或许对方不方便接手机,便翻出黄秘书之前给的名片,打了办公室电话。

“黄秘书,您好!我是振华控股的林子昂。”

“哦,子昂,你好。”

果然电话就接通了。

林子昂说:“黄秘书,打扰了,想跟您确认一下领导的具体时间,杜总来拜访。”

电话那头的黄秘书说:“领导刚跟我说了,就周三下午2点,可以吗?你把车牌号、来访人数、姓名一并报给我。到时,车子直接从东门进来,停院里就可以了。”

“好嘞。”林子昂一并把相关信息报给了黄秘书。

周三下午,杜铁林的车开至东门外,林子昂下车与站岗的武警通报了一声,对了车牌号,确认无误后便放行进了院内。上了电梯,到了办公室门口,黄秘书已经在等候了。杜铁林便随黄秘书进了张局的办公室,一分钟后,黄秘书从张局办公室出来,将门轻轻带上,留了一条小缝。

见黄秘书出来了,林子昂便将事先打印好的汇报材料,还有一个U盘,递给黄秘书。

“你要没啥事的话,到我办公室坐一会儿。”黄秘书对林子昂说道。

“会不会影响您工作啊?”

“没事,来吧。”

林子昂便随黄秘书沿着过道往前走,一拐角,就是黄秘书的办公室,小小的一间。办公桌上工整地放着各种文件材料,屋子的一角,有一个小书柜,塞满了党建读物和专业参考书。一把折叠椅,斜放在书柜旁。

“上次见面,咱俩也没多聊。”黄秘书递了一瓶矿泉水给林子昂,“先喝口水,歇一歇。”

“是啊,上次听王先生讲曾国藩,听得我云里雾里。”

“王先生讲得全面,杜总、张局又都是研究型水平,我们这种就只好在边上认真听讲了。”黄秘书说。

“是啊,我这次中秋节临时回了趟家,看见我爸书橱里正好有曾国藩的传记,还特意拿下来看了。”

“说明你还很好学啊。”

“哪里呀,反正在家里也没事,随便翻翻。”

“没和女朋友一起出去?”黄秘书问。

“啥女朋友呀,我单身狗。”林子昂有点不好意思,“过去是有女朋友,后来大学毕业就分了。”

“哈哈,正常。你条件那么好,有机会再找呗。”黄秘书打趣道。

此时,黄秘书办公室的电话响了,电话那头,大概是询问了黄秘书一组数据和几个法规细则,黄秘书准确而精准地回答着。约莫过了四五分钟,就挂了电话。

林子昂难得进机关大院,待在这部级机关的办公室里,多少有些紧张和拘谨。算起来,这是和黄秘书的第二次见面,但还没摸清楚对方的性格特点,便不知道该怎么说话。正好林子昂看到黄秘书的办公桌上有一张全家福,一家三口,小朋友大概两三岁的样子,便攀谈道:“黄秘书,您已经结婚有小宝宝了啊?”

“对啊,研究生一毕业就结婚了,小朋友今年正好两岁。”

“男孩还是女孩啊?”

“小男孩,现在已经叽叽喳喳会说话,喜欢跟大人交流了呢。”

“真让人羡慕!”

“有啥好羡慕的,什么年龄段,做什么年龄段的事罢了。”

黄秘书和林子昂相视一笑,这熟悉的“相视一笑”,仿佛才是一把钥匙,两个人的话渐渐多了起来。

“子昂,你进振华控股多久了?”

“我去年7月进的公司,加上前面的实习,也有一年半了。”

“和学校相比,感觉怎么样啊?”

“就是忙,整天跟着杜总开会,飞来飞去的。”

“杜总的眼光独到,相信振华控股会越做越好的。如果当年他不出去开公司,以杜总的能力,现在肯定也是司局级干部了。”

“这司局级干部,是不是很难做到啊?”林子昂问。

“可能在北京不算什么,但在我们老家,县长也就是处级干部,这司局级得是我们那边地级市的市委书记呢。”黄秘书说。

“那您现在不就是处级干部,就是县长嘛。”林子昂仿佛找到了对话的切入点,但又感觉不是那么回事。

黄秘书笑着说道:“我哪里是什么县长啊,我就是北京部委机关里的一个小秘书,小得不能再小了。”

“您谦虚了,杜总一直跟我说,让我跟您多学习。”

“谈不上学习,我们多交流就是了。还有,我们之间就不要‘您’来‘您’去的,就直接叫名字,好不好?”

“明白,那我以后就直接叫你黄明哥。”

“这样挺好。我们毕竟都算同龄人,别弄那么多规矩。”

此时,黄秘书办公桌上的电话又响了。黄秘书接起电话,不时应答着,最后说道:“好的,我知道了,我来转达。”

挂上电话,黄秘书跟林子昂说:“杜总已经出来了,我到电梯口送一下你们。”

林子昂跟着黄秘书走出办公室,见杜铁林也刚好走到电梯口。三人趁着等电梯的间隙,又寒暄了几句。

“黄秘书,具体的方向,我已经向张局做了详细汇报。公司这边很看重这个机遇,你帮我多费心了。”杜铁林对黄秘书说。

“杜总,您客气了,我们随时沟通。”

“另外,我过段时间要出国,怕有时差不能及时回复。如果期间有什么需要沟通的,可以直接告诉子昂,他会第一时间转告我的。”

“好的,杜总,我会和子昂保持联系的。”

黄秘书说完,把杜铁林拉到一边,轻声低语了几句。

“杜总,李部长那边,您方便时也要汇报一下。领导特意让我关照的。”

“好,我明白。”杜铁林说道。

此时电梯恰好到了,杜铁林便和黄秘书道别,进了轿厢。林子昂站在杜铁林身后,乍一看老板脸上的神情,面带红光,有几分喜悦。

张局的办公室在十楼,电梯在下行到七楼的时候停了一下,上来一位中年女子,低头拿着厚厚的一摞文件。上电梯后,中年女子直接摁了三楼的键,背对着杜铁林和林子昂,继续仔细翻阅着资料,根本就没意识到轿厢里还有其他人。

“郭姐!”杜铁林恶作剧似的大声喊道。

这悄么声的一句“郭姐”,着实把中年女子吓了一大跳。

中年女子侧身一抬头,发现大叫“郭姐”的人,竟是杜铁林,便“厉声”说道:“哎哟,铁林啊,叫那么大声干吗呀,你要吓死你郭姐啊。”

“郭姐,你比上个月我们一起吃饭时又好看了。”杜铁林说。

“杜铁林,这是单位,别没正经的。不过呢,你也确实说的是实话。”中年女子看来很享受杜铁林的“恭维”。

电梯很快就到了三楼,中年女子扔下一句“我开会去了”,便出了电梯,一句“再见”都没有。

林子昂觉得刚才那一幕好突然,便问杜铁林,杜总,这个女的是谁啊?话刚说出口,林子昂就后悔了,怎么可以随便问这种傻问题呢?好在杜铁林并不介意,但被林子昂这么一问,感觉又想起什么事来,转身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子昂。

“咦,我怎么就没想到呢?”杜铁林自说自话中,“子昂,你现在有女朋友吗?”

“杜总,您怎么问我这个问题啊?”林子昂十分诧异。

“噢,刚才那个郭姐是我老同事,之前郭姐让我帮她女儿介绍男朋友来着。但她女儿是86年的,比你大了点。这事回头再说吧,我们先回公司。”

出了电梯,杜铁林大踏步地走出了办公楼正门,径直往停车场走去。林子昂一阵眩晕,脑子里还在回想电梯里的那个“郭姐”。

离国庆节正式放假还有三天,杜铁林就提早交接完工作,去美国休假了,而且这次是纯粹的休假,没有夹带任何工作。但9月28日至30日的三天里,林子昂还是每天固定时间会接到杜铁林的电话,处理公司事宜,国庆七天里则全程静默,老板一次也没找他。唯一让林子昂觉得好奇的是,杜铁林这次的美国行程比较神秘,机票酒店地接一律自己安排,没有让AMY帮着预订。仿佛突然变成了武侠小说里的独行侠,执剑闯天涯。林子昂觉得,这大概就是老板应该具备的“范”吧。

平日里,林子昂下班回家后,习惯打开电脑做工作记录,白天工作上的具体事务,他会记个大概作为资料备查,对他自己更为有意义的工作感悟,偶尔也会记录一笔。时间一久,这些电脑里的文字记录,便像是家长给小孩子在墙上画的身高线,一道一道地往上,记录了每一个不同阶段的成长。

林子昂仔细翻看这些记录,譬如讲到公司战略布局,别人家的公司讲究统一思想,贯彻落实,但在振华控股,却不是这样的。人家老板,会把各种考虑全部给下属讲清楚,就像扫盲一样都掰开来讲明白,互相交了底,人心也就凝聚了。但杜铁林不会,杜铁林从来不会把所有的细节都摊开来说,他永远只说个大概,说个三四分,余下的具体事务,他照例会和不同分管的副总或手下进一步交代,但每个人的分管领域又天然地做了边界的划分,完全做到了背靠背。至于每个板块之间应该如何协调,如何统筹,最后掌管全局的,一定是他杜铁林自己。

又譬如杜铁林常对下属说的一番话:“你们帮我扛事,帮我打拼,革命果实我们一起分享,但风口浪尖需要冲在最前面的,必须是我杜铁林。”“赢了是大家的,输了算我的,但我不希望输,我希望赢。”“如果振华控股垮了,要连带承担最大责任的,一定是我杜铁林,也只能是我杜铁林。”如此种种,俨然成了振华控股里的“杜铁林语录”。

不知不觉中,林子昂笔记本电脑里的《振华工作笔记》越写越长,越写越多。日常的每一天,一律都被填充到了各种行程表里,所谓私人时间,几乎是不存在的。林子昂也想知道,时间去哪儿了?原来时间并没有消逝,时间只是被转化成了各种项目的进度表。林子昂也渐渐的如他老板那样,不再按照日历来过日子,所依据的全是工作计划的推进程度。

好在振华控股之前投资的几家科技公司,陆续在创业板上市,赶上创业板一路高歌猛进,振华控股的投资收益颇丰,公司规模也与日俱增。与之相对应,林子昂的工资奖金也在不断提升,但杜铁林自己,则依旧秉持“恐怖的低调”。也或许是老板这样的做事风格,使得振华控股在业内的口碑越来越好,能被振华控股看上的公司,往往意味着有发展前景,但振华控股的厉害之处,恰恰在于始终能够精准卡位,无论价格,还是时机,永远都踩在那个最精准的点上。

这里面当然纠缠了很多的关系。人在江湖,谁能免俗呢?单单林子昂见过的,还有林子昂帮着接待联络的,就有许多不得不面对的关系户。名义上,这些老板的亲朋故旧,拿来好多项目,说是请杜铁林掌眼,实际上就是想让杜铁林拿点钱出来投资。杜铁林始终保持着自己的铁律,仔细看项目,仔细看人,真看中的,且不说资金上的大力支持,还各种资源拼命往上加,俨然把自己也当成了被投企业的一分子,手把手地推着企业往前走。若是看不中的,哪怕是天王老子托下来的关系,杜铁林也是软钉子扎回去,酒照喝,饭照吃,但口袋里的钱是想都不要想的。

不断锤炼中,林子昂也逐渐承担起更多的工作。尤其是杜铁林关照的需要重点维护的诸多社会关系,逢年过节,林子昂均做得细致而到位。这些事情,有的是常规的“人情往来”,北京哪里有最适宜的购物卡礼券,有什么最好的新式礼品上市,林子昂一律摸得门清。有的则不是物质上的需求,而是人情的冷暖,一个问候,一个细节,就足够了。反正,无论哪种“到位”,大家都觉得林子昂这个小伙子不错,关键一点,就是懂事。

说到送礼这件事情,还真是门学问。因为时常要买些高档伴手礼,林子昂便经常穿梭于北京那几家知名大商场,尤其是那几家品牌店,林子昂都快成熟客了。店员都把他看作富二代,年纪轻轻总买各种高档首饰,便时常打趣道,“这位先生,我们看您经常来买,做您女朋友一定好幸福啊!”每逢这时,林子昂只好礼节性地笑笑,赶紧买好东西走人。这些个洋货奢侈品店,其实还是很规范的,所谓规范,在林子昂看来,就是标准化,什么样的产品,全世界各地买,东西都是一样的。唯一的差别就是国内买和国外买,存在价格差而已。但跟中国的那些玉啊、田黄啊、瓷器古董之类相比,又着实简单多了。但这些东西,无论国货,还是洋货,本质上都不是生活必需品,可场面上又需要,你说能怎么办呢?这些都是林子昂采买之余的牢骚话而已,后来也就习以为常了,倒是自己信用卡的额度不断提高,信用卡的级别也随着“买买买”而“变变变”。

时间的标尺,悄悄地标到了2011年的圣诞节。

林子昂在工作上进步神速,但在个人感情进展上仍旧乏善可陈。就连杜铁林有时候也说他,说你这个年纪,应该躁一些,多谈几个女朋友才好。林子昂心想,老板你说得轻巧,我每天跟在你屁股后面,哪里有时间?杜铁林又说,男人生活过得乏味,生意也多半做不好。林子昂又心想,老板你自己的日子难道还不够枯燥吗?

圣诞节前几天,杜铁林明明知道林子昂情感空窗,但仍故意问林子昂,圣诞节晚上有安排吗?林子昂如实回答,没安排。杜铁林便又嘲笑了他几句,随后说道,既然你没安排,那就跟我一起出差吧,我们去澳门。林子昂这才知道,杜铁林要在澳门和凯康电子的总裁王江南见面了。

凯康电子,是国内新兴的手机生产商,计划半年后在香港H股上市,正是很多投资机构纷纷追逐的对象。王江南早就听闻杜铁林的名字,也想会一会杜铁林,在杜铁林这边,也同样如此。至于为什么会约在澳门见,据说,这是王江南提出来的,说辛苦一年了,来澳门过个圣诞节,放松放松。更准确地说,这是杜铁林和王江南的第二次见面,只不过第一次见面,是某位中间人的撮合,在一个会场上简单地打了一个照面,交换了名片,简单寒暄了几句。这次澳门见面,虽说是第二次,但正儿八经的见面,这才应该算是第一次。

林子昂反正单身一个人,横竖到哪里都是出差,到哪里也都是生活,跟着老板走就是了。去澳门之前,杜铁林先是在深圳参加一个会议,林子昂陪同参加。第二天中午的会议一结束,杜铁林又上了车,直接去香港见客户,副总沈天放和周鹤龄律师在香港那边等候。恰好深圳这边的会议,还有一些需要收尾的工作,杜铁林嘱咐林子昂办理。根据计划,深圳这边事情处理完毕,林子昂从深圳蛇口码头坐船去澳门,行政这边已经帮他订好了澳门的宾馆房间。杜铁林晚上则和沈天放一起,直接从香港去澳门,约了晚上8点在永利酒店和王江南见面。

这是林子昂第一次去澳门,对于这个城市有所耳闻,也有些新奇。保险起见,林子昂手头工作一结束,下午5点前就赶到蛇口码头,坐上了去澳门的快艇。快艇在海面上飞速前进,林子昂看着舷窗外的天色逐渐暗下来,不一会儿,就陷入了一片漆黑。船体飞速掠过水面,不停地发出巨响,刺激着耳膜。12月的南方,稍微有些凉意,但又跟北京此时的时节不同,着一件夹克衫就够了。但林子昂还是感觉船舱里有些凉,便把夹克衫的拉链往上提了提。

林子昂的眼神,跟学校时比起来,逐渐多了些坚毅,但也少了些清澈。很多事情,过去只是听说,等到自己亲手经办了,听得多了,见得多了,也就觉得事情原来就是这样的。所谓生意场,好像也没有那么神秘,也没见着什么生死存亡刀光剑影的,跟电影小说里描写的不一样。实际情况,无非就是各取所需,然后谈一谈,就好了。当然,如果把做生意理解成简单的迎来送往和利益交换,那也真是太小看做生意了。真正的好生意、大生意,无一例外都要建立在庞大的真实需求之上,如果仅仅是利益交换就可以拿到的,那不叫生意,那叫腾挪。

当然,生意也好,腾挪也好,沟通与交流都是必不可少的。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法则,就是信任,就是人家愿不愿意和你“玩”,这才是关键。要说酒局饭局,真正上档次的人,谁缺你这一顿饭,谁稀罕你这一顿酒。至于这钱,很多时候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是小问题,无非是付出和收获是否匹配罢了。但有时候,钱还真的没用,人家高高在上,压根就不需要花钱,所以也就不稀罕这钱。人家为什么帮你?也许就是觉得你这个人挺真诚、挺有趣的,帮了也就帮了,仅此而已。其他的,都是你自己想多了。

林子昂琢磨着这些事情,这些粗浅的想法,经常在他的脑子里,像地铁列车一样,一会儿过来,一会儿过去,不停地颠来倒去。他逐渐接纳身边这些人和事,感觉振华控股就像是一扇进入高级江湖的大门,沿着杜铁林的指引,他进了这个门,但因为随从的身份,他有时候还看不真切,但又真的很想多看一眼。

那里,真是一片汪洋大海,他感觉自己就像现在海面上的这艘快艇,快速行进,任凭船体与水面碰撞,发出剧烈的声响。汪洋大海里的深邃与恐怖,真实存在,但种种光鲜诱惑,又常常让人忘记了自身能力的局限。

快艇逐渐靠近码头,远处的灯火提醒着人们,这里是座不夜城,灯红酒绿,由来已久。入了关,走出码头,林子昂上了一辆的士,没多远就到了永利酒店。前台办好入住,一看时间正好7:30。林子昂接到沈天放的电话,说杜铁林一会儿就到,让林子昂直接到楼上的俱乐部门口等。

8点整,杜铁林准时出现在永利,加上沈天放和林子昂,一行三人到了约定的VIP包间。林子昂一进房间,看到里面是一张百家乐的赌桌,桌子一边的荷官正在发牌,而桌子另一边只有一位中年男子端坐着,并不多言语。中年男子的身旁站着两位助理,正安静地看着老板打牌。

这位中年男子显然是这里的老熟客了,玩牌很专注,但面部表情几乎没有,就正常的看牌,押庄,押闲,间或着押一把和。每把押的都是固定数,十万,偶尔变幻着心情,或五万,或二十万,但次数极少。总之,不紧不慢,似乎真是在等人,而不是在玩牌。对面的荷官也同样面无表情,手势娴熟,发牌,摊牌,然后结算,快或慢,都是自己的节奏。这一来一往,在这安静的VIP厅里自成体系,不像楼下的大厅,吵吵闹闹,人声鼎沸。

听到有客人进门的声音,中年男子转过身来,一看正是期盼到来的贵客,便起身欢迎道:“杜总,真准时啊,8点整,一分不差。”

杜铁林上前一步,与中年男子握手,说道:“王总,有半年时间没见了,气色很好啊。”

“还好啦,最近打球打得比较多,晒得我这张老脸红彤彤的。杜总,约在这里见面,您别见外,一来这里安静,没杂人,而且快过新年了,我们一起放松放松嘛。”

“王总的安排非常好,澳门我还真的好久没来了。总去香港开会,完事就走,从来就没想过到澳门来休息个一两天。我得感谢王总给我这个机会啊。”

“那我们先玩几把,放松一下,然后去吃火锅,杜总您看怎么样?”

“一切都听王总安排,不过我百家乐玩得很一般。我听说,王总您可是高手啊。”

“什么高手呀,也是压力大,偶尔来放松一下。算总账,平进平出,略微输一点,就当是打球买卡了。”

“王总真是谦虚,您的名气我是知道的。那我就跟王总学习学习,来几把。不过,这里的VIP厅,怎么个玩法,我还真不知道。”

“随意啦,我都把筹码给您准备好了,小玩玩。”

王江南让手下把事先已经准备好的一摞筹码递给杜铁林。

杜铁林连忙示意打住,说:“王总您太客气了,烧香打牌,这钱还得自己出啊。”

杜铁林一个脸色,沈天放马上心领神会。不一会儿,沈天放就从账台换了五十万的筹码过来,十万一个,总共五个,放在了杜铁林面前。

“王总,我确实不怎么玩牌,见笑了。我一般就玩三把,不管输赢,就三把牌,所以人称‘杜三把’。”杜铁林说道。

“杜总,您这个玩法挺特别啊,不过我就喜欢有个性的玩法。我那帮广东的朋友总批评我,说我王江南老牛拉慢车,慢腾腾的,而且每把押的都一样,都嘲笑我不敢押大的。我就说,我自己乐意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嘛。”

杜铁林哈哈大笑起来,直觉这个王江南挺幽默的。待到寒暄完毕,杜铁林拿出一个十万的筹码,交给荷官,示意打散成两个五万的,然后把手头的筹码分成了三摞,十五万、十五万、二十万,正好三把牌。

王江南老习惯,一个十万的筹码拿捏在手里,转了几圈,押在了闲上。待到王江南押好筹码,杜铁林拿起第一摞的两个筹码总共十五万,也同样押在了闲上,说道:“第一把,紧跟王总,我也押闲。”

王江南微微一笑,并没有接话。

女荷官只两三秒钟的时间,就发好了牌,庄这边两张牌,一张J、一张6,闲这边两张牌,一张Q、一张10。荷官给闲发了第三张牌,正好出来一张7,恰恰好压过一头,闲赢。这一把,王江南赢了十万,杜铁林跟着王江南押闲,赢了十五万。

拿过赢来的筹码,杜铁林说道:“王总很旺啊!”

王江南说:“哪有,我前面连押了四把闲,但这张台好魔障,连开了四把庄,我输到现在。刚才那把闲,是你旺我才对。”

“有点意思!那我们干脆再押一把闲,六六大顺嘛。”杜铁林鼓动道。

“好啊,再来一把闲。”王江南听了杜铁林的话,很兴奋,“听杜总的,我这把押大点。”

说话间,王江南拿了四个五万的筹码总计二十万押在了闲上。杜铁林则照例依旧,将事先准备好的第二摞筹码十五万,也押在了闲上。随后荷官示意押筹结束,开始正式发牌。庄这边一张6,一张7,点数3,闲这边一张10,一张6,点数6,又是闲赢。最后一张牌摊开来的时候,桌旁的众人忍不住欢呼起来,“好,好,好!”

这是林子昂第一次进赌场,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押注。看着桌面上五万、十万的筹码,就这么扔来扔去,林子昂的神经高度刺激着。他还没看明白这所谓的百家乐游戏到底怎么个玩法,只见杜铁林两把牌,十分钟不到,就已经赢了三十万。这澳门的赌场玩的是港币,林子昂脑子里拼命在想最近港币兑人民币的汇率,折算这三十万港币究竟是多少钱。

VIP厅里灯火明亮,房间里还好像打了新鲜的氧气,人在这种刺激下,便异常兴奋。

王江南说:“杜总,可以啊,我这把赢的钱,得分你一半啊。”

杜铁林说:“王总,您客气,您这是水到渠成,运气到这了,这把牌本来就应该赢。”

“我看杜总玩牌,心平气和,我特别欣赏。有些人,拿着牌吹吹个不停,嘴巴里咋咋呼呼的,特别的烦。”王江南伸出右手食指,在头顶上划拉了一圈,又指指台面,做出对那种举动非常不屑的样子。

“很多人总想努力一下嘛,其实这几张牌,放在那里,次序都排好了。该是什么牌,就是什么牌。一件已经发生的事情,仅仅因为你不知道,就认定这件事情还没发生,还想拼命地翻牌,那是徒劳啦。”杜铁林说道。

“杜总这番话我倒是第一次听,很有哲理啊。玩牌玩出人生哲理来了。”王江南说道。

杜铁林说:“王总,我这边第三把了,您怎么押啊?”

王江南说:“咱好兄弟,两把牌配合得不错,这把我听你的。”

杜铁林看了看赌桌旁的电子提示器,前面六把,四把庄,两把闲,略作思考,便把面前的第三摞筹码二十万拿起来,押了出去。

“这把,我押庄。”杜铁林说。

“那我也押一把庄,换换口味。”

王江南的手指在眼前的一堆筹码里游走了一下,不慌不忙地拿起一枚十万的筹码,押在了庄上。

荷官开始发牌,庄这边一张4、一张5,9点,胜利在望。闲这边,一张Q,一张J,气氛紧张起来,关键的第三张,居然发出来一张9,和了。

王江南和杜铁林看到这第三张牌发出来,都忍不住“哎哟”了一声,看来两位老板虽然表面上显得漫不经心,但真的面对眼前的牌局,其实专注度一点也不差,骨子里都认真对待着。

“王总,没想到庄9点,居然还能和,没挣到钱啊。”杜铁林的口气里似乎有点抱歉的意思。

王江南连忙说道:“哎,杜总,可不能这么说。和也挺好,我们反正没输钱嘛。我就一个观点,不输就是胜利,挺好的,真的挺好的。”

因为是和,不输不赢,杜铁林和王江南便各自取回了刚才押上去的筹码。

王江南说:“杜总,就三把牌?”

杜铁林说:“看王总的。”

王江南说:“那就三把牌吧,我们点到为止,别坏了杜总的规矩。想必大家肚子都饿了,我们去吃饭吧。”

杜铁林将台面上自己的筹码整理了一下,本钱五十万,赢了三十万,总共八十万的筹码。杜铁林抽出其中一个五万的筹码,递给身旁的林子昂,说道:“子昂,这个拿着,过圣诞节了,给自己买件礼物。”

林子昂一下子没缓过神来,倒是一旁的沈天放机灵,右手搭在林子昂的肩膀上,对林子昂说:“还不谢谢老板啊,老板过新年发红包呀。”

“啊?这样啊。”林子昂依旧不知道该不该拿这个过于巨大的“红包”,虽然眼前只是一枚小小的筹码。

“辛苦一年,给自己一个奖励吧。”杜铁林微笑着说道。

林子昂将这个五万的筹码接了过来,紧握在了手心,说道:“谢谢杜总。”

杜铁林神情愉悦,将剩余的筹码统一交给沈天放。众人左拥右簇着离开,一片欢声笑语。林子昂紧跟在后面,神情却有点恍惚。他思索着,感觉应该是VIP厅里的氧气太足了,自己醉氧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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